我的自由年代。續《喜歡。兩個人》4-1

Chatpter 4-1

鄭人維帥氣拉風騎著流川那台把妹神器，在白雪面前炫耀獻技似地壓車、迴彎、曳然煞住，渴望博得佳人一瞬間熱烈崇拜的目光。但白雪看完表演，只納悶一問：

「鄭人維，為什麼你騎流川的車來？」

「我跟他借的，妳都不看我表演…」拿下安全帽的人維好沒意思，他朝後座點點頭，示意白雪上車。「欸，不是每個男生都很適合騎這台車的好吧？妳讓阿弟、Jacky來試試，Jacky坐上來一定連地都踩不到…」

「怎麼突然跟流川借車？」白雪還是好奇，而且重點根本不在誰騎這台車會比較帥。

「因為他要送嘉恩上學，我的車又運回屏東了，剛剛說要來送妳，他就大方借啦！妳快上來，不然要遲到了。」

白雪有些悵然地看著NSR翹高的後座，那個位置，曾是多少城東女生夢想進駐的寶座，包括自己，在那一段不知道被誰偷走長達五年的時光裡，自己曾不只一次地嚮往，有朝一日王子會邀請她成為那位置專屬且唯一的主人。然而世事難料，那個屁股翹高高的後座，最終保留給了林嘉恩──一個比誰都更適合流川的女孩。

「幹嘛？害羞喔？」看到女朋友呆呆望著自己，人維搔搔頭，恍然：「放心啦，我不會讓妳被曝光的！快坐上來！」以為白雪是因為穿著迷你短裙而有所顧慮，他立馬脫下身上罩著的那件短袖襯衫，貼心遞上。

白雪這才回神，尷尬了起來。「哇塞，以前看流川載嘉恩，都不覺得這台車那麼貼耶…」

「我們也可以比他們更貼啊！要是考上大學那年我爸也送我一台這個，當年跟流川的對決就是劉德華跟吳大維的【烈火戰車】，而不只是腳踏車…」

人維煞有介事的說著，白雪笑了。

「這麼會說，我覺得你當兵可能會抽到去開坦克車喔！」

「…白雪芬！」猛然一個急煞車，白雪整個人就快往人維背上撞去，嚇得趕緊抱住男友的腰。人維表情先是嚴肅正經，忽爾眉開眼笑，再故作痛心疾首：「校花就是校花，除了罵人很厲害之外，居然還能這樣冷靜詛咒妳男友當兵抽到裝甲連…」

「那我男友覺得抽到裝甲是詛咒嗎？」

「…不是！」人維馬上轉了語氣，豪情壯志如滔滔江水、熱血沸騰、忠肝義膽地說道：「男兒立志在沙場，這年頭的好男人，就是要去當兵！而且要當就當個拋頭顱、灑熱血、鐵錚錚、響叮噹的裝甲好漢！千萬不要抽到幫長官開車、沒事還可以溜回家午睡的爽兵…」

白雪噗哧又笑：「你對阿弟抽到駕駛兵一直心有不甘，忌妒吼？」

「開玩笑！我有仙女校花女朋友，而且是蟬連城東大學四屆的紅茶天后，誰要忌妒誰？」人維酸不溜丟地說。

講到那一年的關鍵記憶，白雪唇邊泛起了一抹幸福微笑，她把頭溫柔靠在人維背上，似是安心，又有無限滿足。

人維著迷沉醉於這突如其來無言的溫馨，腦中不經意也回想起她畢業那一年，不知道是誰給她這樣光采迷人的自信與勇氣，又或者是他鄭人維上輩子、上上輩子修了幾世的福分…

白雪跟他告白耶！

那個紅茶天后，城東大學的校花，來台北後第一個讓他感覺彗星撞到地球的戀愛大衝擊、曾用力追求但卻以為自己永遠只能被判出局的美麗星星…

******

『人維！快！跟我去紅茶告白廣場！白雪今年居然有報名耶！你難道不好奇仙女要跟誰告白嗎？』

阿弟氣急敗壞衝進男二舍的339房裡，甫進門就沒頭沒腦拉著在床上睡得不像話的鋼鐵男隊長，邊扯邊嚷。

『唔…我跟叔叔阿姨報備過了，今年我好累，不去幫忙了，讓我睡…』

『不是幫忙！是告白！白雪報名紅茶告白了！隊長，你醒醒！』

『今年我沒有想告白的…哎唷…我昨晚寫報告寫到凌晨四點，拜託讓我再睡一下…』人維還是意識不清。

『睡睡睡！你都不在乎白雪要跟誰告白了嗎？』阿弟把人重重往床上一甩，大聲吼。這一吼倒把人維給終於吼醒。

『…誰？』

兩人神色慌張地衝去廣場，人維的衣衫凌亂，頭髮甚至沒有抓好。剛跑到人潮邊緣，就聽到頂樓的白雪，拿著大聲公，用顫抖卻無比堅毅的聲音，大聲喊著：

『我叫白雪芬，今年大四！我…是尋寶社社員！我要跟一個，給我追求愛情勇氣的，愛─迪─生─告白，雖然他今天，好像不在這裡，就算他在這裡，我真的真的也沒把握，這杯紅茶他是否願意收下…但是他告訴我，愛迪生發明電燈，實驗了1600次都不放棄，我還有1599次可以失敗，然後，燈泡就會亮了！』

畢業前最後一次參加的紅茶告白活動，本以為尋寶社的前後任社長都不可能會到場，而她白雪芬完美亮麗的大學自由年代，卻渴望能再藉由某種專屬城東的特別儀式，為自己跟城東大學紀念一個無懈可擊的告別…

底下同學已瘋狂叫喊成一片，白雪深呼吸，繼續喊道：『我進城東這四年，一直都沒有好好把握屬於我的機會，今年，是我踏出過去的重生之年，我現在好想大聲說，我，白雪芬，比起那時候的他，我還多了4次的機會！而我的電燈泡，一─定─會─亮─的──』

眾人熱烈拍手鼓掌，而人維卻在這樣歡呼超嗨的氣氛中，感動到有些鼻酸，甚至鼻酸到眼睛濕漉漉的，很想哭。他發誓過下一次的戀愛，他要喜歡上一個也喜歡自己的女生，卻沒想過這個〝下一次〞會來得如此迅速並驚天動地。

『紅茶拿來！愛迪生說：他─願─意──』他大聲喊回去，用整個廣場都聽得見的聲音，聲嘶力竭地示愛著。整個紅茶告白廣場上的人都傻了，尤其阿弟，下巴嚇到整個掉下來，好半天都收不回去。

那是白雪阿慶日祁他們畢業那一年，城東最轟動並被人津津樂道傳頌的校園活動之一。也是人維白雪無數個值得紀念的日子中，讓彼此最感窩心溫馨的甜蜜記憶。

******

無聲卻心有靈犀的默契相伴，白雪伸出手，又更親密地摟緊前方那位專屬她的騎士王子。

「在想什麼？」

「想妳現在正在想的。」

「喔，那我跟你實話實說，我曾經好想好想坐在這台車的這個位置耶…」她微笑的眼眸，黠光四射，也只有他鄭人維才真實看到過她如此活潑淘氣的一面。

「那又怎樣？我也曾經好想好想把這台車坐這位置的男人給一腳踹下去…」

人維笑。想起了人不耍帥枉少年的那一年，在屏東街上騎著老爸送的名流100，他風姿颯爽、英氣勃發地跟林嘉恩說：

『因為妳是我的兒時玩伴，所以我讓妳成為第一個坐我後座的女生，妳應該要感到榮幸。』

再來是大二那年，被白雪邀請參加尋寶社的迎新夜遊，老天爺已經保佑他百分之八十了，他滿心期待白雪可以抽到自己機車鑰匙、而後白雪真的抽到他鑰匙的那一刻：

『拜託拜託抽到我…』

『有了，誰的？』阿慶喊。

人維滿心歡喜滿臉感謝上帝：『我的。』

再然後，他為了白雪去學開車，大家一起約好去唱KTV的夜晚，他目送白雪因為流川而輕快離開的背影，嘉恩卻重朋友義氣地貼心出現，陪著他在大街小巷尋找車位。

『欸，鄭人維，你坐在駕駛座上的樣子好帥喔！』

『真的嗎？不用倒車也帥嗎？』

再然後的然後，則是嘉恩滿臉幸福地緊貼著流川的後背，一次，又一次，坐在這台NSR的專屬後座，跟著流川，在台北這座城市四處留下他們的足跡…

「現在這樣不是剛剛好嗎？都坐到了想坐的位置。」

過去的都過去了，曾經的心情，曾經提起，現在都已淡然的放下。惟眼前的這個人，是值得他花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用心去呵護珍惜、並好好把握的。人維應得自然笑得暢快，對於彼此的過去，他完全接受，也坦然。內心裡並很清楚，白雪也是一樣。

【面對當年情  真心說句  祈求完全原諒我當初的不對  在妳離開的一刻說出…】

他沒有急速勁駛，反而安穩熟練地騎著跟流川借來的戰車，迎風輕輕哼唱華仔那首粵語金曲。哼到副歌處，身後竟也細聲細氣傳來天衣無縫的合聲：

【…情深的一句】

這一刻，他跟白雪，正騎在一條通往愛情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