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6月15日 星期日

幸福最晴天。續《再見幸福最晴天》13

方詠詠的睡姿其實真的很不好,不過她本人並不知道。

而原本這樣的秘密應該只有跟她同睡過一間房的育幼院兄弟姐妹們或項允杰才清楚,但是為了陪伴項允杰,某個特殊情境的奇觀,簡直快要蔚為病房護士們茶餘飯後莞爾傳頌的笑話…

第一個看見這項甜蜜奇觀的,是半夜來送東西的項允超──

房門有輕微剝啄聲,在項允杰還沒意識過來的情況下,允超已經輕輕巧巧轉開了門。當然啦,他這補給品送得有點晚,原本預料高燒中的項允杰還在睡眠狀態的,他不要吵了哥哥休息養病,而且,他在前一次的來訪中也跟詠詠說好了,晚一點會幫忙帶點衣服跟盥洗用品過來,他內心預期這個時間點方詠詠應該還沒睡。

卻沒想到,門一開,映入眼簾的,會是這副光景…

方詠詠雙臂伸展地舒舒服服的,躺在…項允杰的病床上…?!

而他老哥…

那個應該要躺在床上的項允杰,連人帶著架高的點滴瓶,竟然坐在一旁探病用的沙發椅上,目不轉睛、滿臉深情地凝望著病床上睡得正熟的項少奶奶!

「嘩!」允超笑嘻嘻地虧著允杰:「我是不是走錯病房啊?」

允杰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微笑示意老弟別吵醒詠詠,他低聲說:「讓她睡吧,今天一整天也夠她受的了…」

「要不要給你們換間雙人房啊?你也是病人,應該要多休息。」允超一臉關心,卻又看到項允杰一副毫不在意、滿足疼惜的幸福模樣,再轉頭望向床上那睡得正嬌憨香甜的方詠詠,他笑了,受不了地邊搖頭邊感嘆道:「唉!此情此景,我真應該把這畫面給拍下來!讓方詠詠自己看看…」

再之後,還讓人看見的,則是午夜時段和一大清早來量體溫跟血壓的護士──

「…項先生,時間到了該量體溫囉…」護士推著機具進來,殷勤叫喚;來到床前,定睛,一陣錯愕…

「項…唔?病患是項太太嗎?」可憐這位才交班的小護士,之前明明被交代,這間病房是一位重度流感、發著高燒的男性病患,可…這會兒躺在床上的,怎麼變了一位長髮披垂、額上還有包紮了繃帶、看起來也挺需要被醫療照護的…女病人?

再轉頭四處張望了一下…呃…那條沙發床上,有個打點滴的男人彎著身子睡在那兒呢…

『項先生、項太太賢伉儷真是鶼鰈情深啊!』
『妳也看到了嗎?項先生好愛他老婆喔!自己發著高燒還把病床讓給項太太睡…』
『聽說前一天項先生趕來醫院看到他老婆沒事時,整個人激動地抱著老婆抱到昏倒耶!真的是好恩愛好恩愛啊…』

──那之後的幾天,馬偕醫院裡一直傳頌著這對夫妻幸福滿溢的甜蜜小插曲。而方詠詠則是走到哪都被知情的醫生護士微笑以待,熱情到她只能尷尬地抓抓自己的頭髮,傻傻回笑──


*****


而當項氏夫妻一回到家,當項允杰正準備親自處理這令他魂飛魄散的禍首標的物…

「我反對。」方詠詠舉手,急急解釋著。「這次我又沒有開快車,是因為雨下太大,所以才…」

「反對無效。」項允杰充分發揮他那處變不驚、善辯談判的長才,毫不遲疑地駁回。經過這次不到九死一生的車禍事件,允杰怕了,他不許詠詠再自己開車,建議詠詠把車還給育幼院,未來,她去哪裡,他都決意親自陪伴,絕不缺席!

「妳的腳,連鞋子都管不好,還能管煞車嗎?總之,以後妳要去哪,我都隨傳隨到,絕不缺席!怎樣?」

「吼!可是總是會有一些時候,你不能來的啊!」詠詠嘟嘴。允杰的心意她不是不明白、不是不感動,只是,夫妻間的關係應該是對等的,她不希望自己處處依賴項允杰、生活中大小事都要項允杰保護。

「怎麼會?我心甘情願的欸!而且我說到做到。」

「那可不一定,你曾經遲到很久耶!遲到大王!」方詠詠立刻駁回。

「喂!就遲到過那麼一次!」項允杰抗議。

「就那麼一次…還說到做到咧…」詠詠喃喃覆誦,學允杰擺出皺眉瞇眼狀,「你也說過要帶我去開飛機啊,開去哪了?」她說得好小聲好小聲。

「妳一個人在那邊murmur什麼?」

「沒什麼。」

「妳…」項允杰聲勢逐漸減弱,自知這樣鬥嘴下去也沒結果,允杰轉變了語氣態度:「妳看看妳自己的頭,好端端撞了這麼個傷口,還好沒有腦震盪,也沒失憶,不然妳要我怎麼辦?算妳放過我吧,起碼,我在家的時候,妳別開車了!如何?」

方詠詠噗嗤一笑:「...歪理!是誰放過誰啊?」見允杰依然堅持,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像是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定,鬆了口:「好啦!我同意把那台車還給院長。反正育幼院裡大小事情一堆,巴虎現在大了,是時候去考個駕照,偶爾幫院長跑跑腿。」她停頓了一下,挑了挑眉,大無畏地望向項允杰,不死心地再做最後掙扎:「不過你不可以就此不准我再開車!車子是車子,開車歸開車,只要有需要我幫忙的話,我---開!」

「嘖嘖嘖…」項允杰眉頭微皺、咂咂嘴又搖搖頭。怎麼這女人就那麼無視於他的體貼跟擔心啊?商場上打滾多年,深諳談判技巧、攻城掠地無往不利的他,這會兒面對自己老婆竟然節節敗退...

...就這樣喔...散會!」詠詠飛快結束此一話題,還故作鎮定地轉身,避免再給辯方起頭的任何契機。卻也因感受到對自己沒轍的背後、項允杰那濃得化不開的關心與愛意,別過臉去,詠詠頰上不自覺又漾出兩朵燦爛甜美的小酒窩。


*****

幸福的大晴天,一早,太陽熱力四射。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方詠詠不住悄眼望向項允杰,拼了命要忍住唇邊的笑意。

很可愛的一副畫面,180公分的身高,雖不能稱之為魁梧,但總是身長手長腿長的,而且曾是那般高高在上的集團總裁、擁有一派王者氣勢的男人,如今卻置身在這娃娃車般粉嫩可愛的麵包車內,掌控著粉紅色系的夢幻方向盤,方詠詠怎麼看怎麼想笑。

「欸!笑什麼啦?」項允杰讓老婆笑得渾身不自在,有些不情不願。

「你現在,跟以前那種高高在上、一副全天下的人都比你笨的樣子就比較不一樣了…就像…啊!對了,像普通人的〝親愛的〞了…」

項允杰沒料到方詠詠這樣直接,瞪大眼,被自己噎了一下:「咳…」

一旁詠詠見狀,更是笑開:「誰叫某人很久以前有規定,車上不可以叫:老~公~」

「妳…」項允杰低低嘰咕了幾句,又是一陣猛咳。

「以後沒車了,真不方便。」詠詠感嘆。

「有我啊。不是說好了,隨傳隨到,絕不缺席!」

「那…如果有機會,我們找一天,租輛大一點的車子帶育幼院的小朋友一起出去玩,你說好不好?」

「當然好啊。」項允杰喜歡小孩,上次詠詠讓他帶著小念、汪嵐來到育幼院跟孩子們開心玩了一天,項允杰愛孩子的天性展露無遺。

「還可以帶小念一起,小念一定很開心!」詠詠補充道,她最喜歡看到允杰跟小念在一起時那種真摯深厚、無可比擬的父子情,她說過的,那是她的成就,也是她最大的滿足!

有三、四台的SNG車停在育幼院門口不遠處,遠遠望去,有一群扛著Cable、拿著Mic牌的媒體記者正駐立育幼院大門前,似乎等著進行某個採訪…

「怎麼回事啊?怎麼這麼多人…」詠詠納悶,跟項允杰對望了一眼。

「…而且,都是記者。」允杰沉吟。當他們的車子駛進院內,項允杰可以感受到周遭那群好事八卦的媒體記者,正以隨時捕捉風吹草動一瞬間的超高敏銳洞察力,偵查刺探著車上人的一舉一動。

而這情形在與方詠詠雙雙下車之際,似乎更引發這群嗜血扒糞者原本就已蠢蠢欲動、蓄勢待發之「看到黑影就開槍」的本事…

「咦?那不是天宇集團前任總裁項允杰嗎?」
「旁邊那位…是他老婆吧?就是很會做甜點的那位項夫人…」
「他們怎麼也來這裡?天宇集團跟育幼院有關嗎?」
「這間育幼院怎麼可以扯上那麼多名人?那位院長是什麼背景…」


驀然間,前方一陣騷動,剛剛還在見縫插針說故事的記者們忽地一湧上前,擠向陪同鮑院長一同步出院長室的另一位迷人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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