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最晴天。續《再見幸福最晴天》06

深夜的籃球場上，四個身影正快樂地激戰著。

「不要小看詠詠，她的〝球技〞可厲害了，我都輸給她！」

不裡會允超的忠告，項允杰信心滿滿地跟小念組成一隊，對抗看起來很虛張聲勢的老婆老弟組。果然，才開戰沒多久，又是有流星，又是「咦？大姐二姐妳們出來倒垃圾啊？」的混淆戰術，讓允杰小念這一組慌了不少手腳。

「方詠詠，妳打球可不可以正經一點啊？」項允杰受不了地大喊。

只見詠詠調皮淘氣地在球場上東奔西竄，對於自己施用在項家兩兄弟身上的烏賊戰術屢試不爽，詠詠得意極了，沒幾分鐘就跑去跟允超開心的歡呼擊掌。前幾輪就這樣因為小看老婆實力白白失掉幾分，項允杰除了要忍住笑，不時還得安慰輸球輸到氣呼呼的兒子。

不過十項全能的項允杰也不是省油的燈，幾輪過後，他漸漸掌握住老婆會耍的那幾招把戲，一個箭步，幾次轉身，連搶帶拐，三步上籃，進球數越來越多，惹得小念不住高聲呼叫：「哇！爸爸好棒！」、「哇，又進一球了耶！爸爸加油…」

半响過後……

「欸，項允杰你很遜耶，老了吼？」輸球輸到不服氣的方詠詠，氣喘吁吁地挑釁著汗流挾背，幾乎已攤平在地上的項允杰。

「好久…沒這樣跑過了…呼…呼…好累喔…」項允杰也是喘個不停。「不過，還真痛快！」

「呼…真的…很累…」一旁的允超，也是用手肘撐在地上，氣喘吁吁地笑著。

「項允杰、項允超，你們兄弟倆…體力真差耶…」

「誰像妳，打籃球給我用滾地球的啊…還撿起來投咧…」允杰笑著抗議。

「一開始又沒規定說要正經八百地比…」

「妳還狡辯…」

「唉唷我渴了我好渴，誰去買個飲料…」詠詠擦著額頭上的汗，一邊搧著衣服，一邊用渴望又可愛的眼神看著項允杰。「老公…」

來了來了，又是當天在車上那種故作親暱的惡搞語氣，項允杰才不再上當。

「猜拳！」允杰伸出拳頭，「剪刀石頭…」

「還說我幼稚，項允杰你自己也很愛猜拳欸…」念歸念，但當項允杰喊出剪刀石頭布的時候，方詠詠還是情不自禁地也伸出了手，一同喊：「布！」

「哈哈！我就知道妳只會出剪刀！」贏了！項允杰樂得大叫。

「哪有這樣的？不管不管，剛剛那次不算，再猜一次！」方詠詠耍賴，她才不相信每次都會被項允杰猜中呢！而且她才不是只會出剪刀的人，哼！

「再猜一次妳還是會輸喔，要猜嗎？」項允杰信誓旦旦。

「猜！」

「好，剪刀、石頭、布！哈！我就說妳還是會輸吧！」項允杰大笑，這一次方詠詠真的沒出剪刀了，她出石頭，但還是輸給了項允杰出的布。

「怎麼可能…」詠詠看著自己的手，一臉不可置信，那副大驚失色的窘樣，允超看了都想笑。

「妳一定會想說：我怎麼可能只出剪刀啊？妳越這麼想，妳就越想出剪刀對吧？可是妳又拼了命地灌輸自己，千萬不能出剪刀，因為妳一出剪刀我就會出石頭，妳就輸了，那妳一定得出布才能勝過我的石頭啦，可是妳又覺得我一定也會跟妳想的一樣，覺得妳會出布我反而不會出石頭，而是出剪刀…」項允杰忍住笑意，一口氣劈哩啪啦的分析著：「所以妳一定會出石頭。我沒猜錯吧？」

「那就辛苦妳囉，老婆，冰的烏龍茶，無糖。」項允杰得意洋洋。

「知道了！」方詠詠嘟著嘴，可惡！她又輸了，為什麼這個男人就是能猜中她的一切心思呢？有時想想實在是很奇妙。「允超你呢？」

「我礦泉水就好，謝謝。」

「小念你跟詠詠一起去。」

「好！那我能讓詠詠買個冰淇淋給我吃嗎，爸爸？」小念問。

「當然可以！」

方詠詠帶著小念買飲料去了。允杰、允超兩兄弟就這麼臥坐在球場的地上，抬頭仰望著繁星點點的夜空。

下過雨的天空特別乾淨，好像剛流過汗的心情，一點烏雲都沒有。但其實夜晚的風是有點清冷的，只是兄弟倆剛運動完還通體燥熱，也因此，微涼的風吹拂在兩人身上、臉上，反令兩人思緒更加清明，精神也格外地振奮。

「還好嗎？」沉默間，允杰率先開了口。

「嗯？」允超遲疑的應著：「公司嗎？還好啊。」

允杰搖頭。「不，我是指，心潔。」

允超深深地看了自己的老哥一眼。

「下午要離開公司的時候，我在停車場入口附近看到你們，也看到心潔坐上了你的車。」

「她車子出了問題，我載她一程。」

「所以，你一整晚的魂不守舍，跟載她一程有關嗎？」

允超淡淡一笑，「是看到你跟詠詠，在想…所謂的『幸福』究竟是什麼…」

「很簡單，只要你現在有了想要讓她幸福的人，你就會明白『幸福』是什麼。」

「現在，是在跟我下戰帖嗎？」允超盯著哥哥，笑著問。

「放馬過來啊，我不怕的。」允杰也笑了。

往後一躺，允超乾脆整個人直接躺在地板上，遙望星空：「我就是不明白…曾經，我很想讓豆芽菜得到幸福，但我知道能給她幸福的人不是我…」他轉頭瞟了允杰一眼，繼續說道：「而曾經，也似乎有人不斷努力給我幸福的感覺，可我當時並不覺得那是幸福…」

允杰靜靜聆聽著。

「然後突然間有很多莫名的思緒一下子湧進我腦海，我想分析，卻好像無能為力。」

「是心潔今天說了甚麼或做了甚麼，讓你動搖了嗎？」允杰直指問題核心。

「…我不知道。」允超頓了頓，「或許…我並不是不知道…也許我其實早就知道了，卻逼自己裝作不知道…」

允杰低下頭，像是了悟了什麼似的微笑著。

「笑什麼？笑我把事情想得太複雜了？」允超問。

「如果你只是一直在心裡自問自答，你永遠都找不出真正的答案。」允杰以拳頭輕捶了一下弟弟的肩頭，誠懇而真摯地說著。

「我問你，哥，你現在的人生中有沒有什麼讓你感到後悔的事？」

「讓我後悔的事…」允杰深思。「如果那個時候我就那樣放棄了詠詠，我想我一定不會原諒我自己吧…所以，目前沒有。真要勉強算一個的話，我想會是我沒有保護好詠詠，讓我們的寶寶離開，讓當時的詠詠那麼難過…」講到這兒，允杰的眼神黯淡了下來，但這黯淡只存留了片刻，旋即，允杰的雙眸裡又閃耀了另種更堅毅的神采：「不過，那也造就了我今後要更加保護詠詠的決心，我要加倍的對詠詠好，加倍守護著她，我會盡力讓我們倆的未來充滿著幸福快樂的因子，絕不再讓任何會讓我們後悔的事情發生！」

「把握每一個可能性，不讓自己再後悔…是這樣吧？」沉吟了半响，那一瞬間，項允超若有所悟。「真奇妙啊！」一直緊蹙著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了，允超現在的笑容就跟往常一般，溫暖而和煦：「我居然會在相同地點，差不多相同的時間，分別跟我的哥哥嫂嫂聊自己的心事。」

「是嗎？什麼時候的事？」

「去問詠詠吧。」

「你這小子…」允杰有些吃味兒的指指允超，「現在都流行跟我有秘密啊…你們一個一個的…哈啾！」冷不防地，項允杰打了個好大的噴嚏。

「沒事吧？」

允杰揉揉鼻子，搖頭。

「爸爸！我們買回來了！」遠處揚起一串銀鈴似的呼喚，小念咬著冰淇淋跟詠詠一塊回來了。

「買這麼久！走去哪了妳們？」允杰一邊嚷著，一邊躍起身來，跑去幫詠詠拎著袋子。

「欸，走路的是我又不是你！離這兒最近的便利商店，也要走10分鐘耶！」詠詠喊。

「坐在這邊吹風，很冷耶，小心害我跟允超感冒！」

「吼，項允杰！你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耶！那現在趕快回家啊，免得你真的感冒還怪我咧…」

「好了好了，去開車吧，球場上的風還蠻大的，哥剛剛真的打了個噴嚏，我們留了一身汗還是趕快回家洗個熱水澡吧…」項允超趕緊緩頰，這麼愛鬥嘴的夫妻，越鬥還越恩愛，真是少見。

*****

(項宅，允杰房裡)

「哈…哈啾！」剛洗完澡的項允杰，從浴室走出來，又是一個噴嚏。

「欸，你是不是真的感冒啦？」詠詠關心地問。

「可能是吹到了風，應該不要緊的啦。」其實項允杰開始感覺到咽喉部位有些不舒服了，不過他不想說出讓詠詠太過擔心的症狀，總覺得只要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定沒事。

「看吧，年紀大了，還不多鍛鍊鍛練身體。」詠詠虧，說是這麼說，仍免不了擔心地摸摸項允杰的額頭，試試溫度。

「我沒事啦。」

「我倒杯溫開水給你，等等你多吞兩粒維他命C，把全身包得暖一點，今天早點睡吧。」

「遵命！老婆！」項允杰行了個敬手禮，突然一個伸手，將準備踏出房門的老婆抱在懷裡。

「你幹嘛啦？」方詠詠幾乎是跌在項允杰身上的，害她嚇一大跳。

「抱著妳，就夠暖啦！」允杰發出一個長而滿足的嘆息：「…好累喔…好久沒有這麼放鬆了…」最近忙著應付一連串的集團會議，老實說，項允杰的體力精神已經繃到一個極限了。

「好啦！我趕快去倒水給你喝啦…你等我一下喔！」詠詠推開允杰，笑著跑下樓去幫老公準備維他命跟溫水。明明是很不花時間的行為動作，可當她上樓回房間之後，眼前看到的…

是一個，趴在床上，已然睡昏的帥老公。

「…允杰…」詠詠輕喊，還戳戳老公的手臂。

項允杰嘟囔了一聲，摳摳剛被戳的手臂，又沉沉睡去。

「睡得可真快！」詠詠笑，捨不得叫醒累壞的老公，一邊細心地幫他喬好睡姿、拉好被子，一邊無限眷戀地端倪著老公俊俏可愛的睡臉。

「辛苦了，老公。」輕啄了一下項允杰的側臉，詠詠偎著老公胸膛，滿足地闔上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