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6月10日 星期一

幸福最晴天。續《再見幸福最晴天》04

海邊,方詠詠跟項允杰的麵包店。

經過一番討論跟計算,原先預期的西點麵包店已確定要轉型成咖啡館了──只賣咖啡跟甜點的咖啡館。只不過,經營的方向跟模式有了,卻因為一些器具的採買、備料、進貨跟相關控管還在一一確認中,目前尚未正式營業。


即便是還沒開店,方詠詠仍然三不五時就會抽空跑到這兒,這裡搬搬、那裏掃掃,偶爾還會跟項允杰一起種種花、在牆上敲敲打打掛些畫,小小一家店讓夫妻倆親手布置的溫馨可喜,處處都可發現到店主人想要帶給顧客一種幸福氛圍的用心。

「詠詠啊,這裡有沒有東西可以吃啊,我好餓喔!」現在開口的是金雯。這段期間是天宇集團提年度策略跟總預算的高峰期,雖然項允杰已經離開天宇,這兩天仍舊讓項董事長徵召回總公司參與開會。

「冰箱裡好像還有我前天在這邊試做的檸檬Cheese Cake,不過是前天的喔!」蹲在地上,正一塊一塊專心黏著馬賽克磁磚的詠詠,頭也不抬的提醒。

「沒關係!沒關係!有吃的就好!」金雯大喜,蹦蹦蹦地直奔廚房冰箱,拿出僅剩的兩塊蛋糕,張口就是一咬。

「我真搞不懂妳幹嘛要把自己搞得那麼累…」金雯口齒不清地說,一邊四處翻找著叉子、湯匙之類的工具,找了一下沒找著,很快便放棄了並邊吃邊走回露臺。「這間店本來都已經裝潢好了,妳偏偏還要弄這個弄那個的,妳不累喔?」

「不累啊!這是我的第一家店耶,我就想每個地方都加一點自己的小布置嘛!」

「那黏這種小磁磚,妳不會叫項允杰來用喔…」

「他最近比較忙嘛,那我剛好又沒甚麼事,而且,拼貼這個我很喜歡啊!」

「妳黏那什麼?魚板嗎?」金雯問。沿著室內來到室外的入口,方詠詠用深淺不一的藍色馬賽克磁磚拼貼出一條彎彎曲曲的小徑,此時詠詠正用金黃、亮橘色系的磁磚繞出一個漩渦形狀的圖案,並有光芒朝四方放射出去。明明是個小太陽,卻被滿腦子只想得到吃的的金雯說成了──魚板…

「是太陽!」詠詠又好氣又好笑地嚷著:「怎麼會像魚板啦,吼!二姐,妳可不可以不要老想到吃的!」

「明明就很像魚板啊…」金雯不好意思地說著。「妳明天叫項允杰來看,看他覺得是太陽還是魚板…」

「允杰最近都很忙,我看…這陣子他可能天天都要回天宇開會。」詠詠繼續貼著。

「蛤,那妳不是都要一個人來?那不是會很寂寞?」

「不會啊,我可有很多事情忙的呢,寂寞的話,我就找妳來陪我就好啦!我可以試做很多新口味的蛋糕給妳試吃!」

「好啊好啊好啊!試吃這種工作不是每個人都做得來的,妳就放心交給我好了!」金雯拍拍胸脯。不過轉念一想,她突然又莫名替她老妹感到微微的委屈:「啊你們這樣,不就等於沒有度到真正的蜜月?欸,方詠詠!妳跟項允杰二個,你們結婚喜酒辦了兩次,中間分分合合等於來回搞了三次,啊妳們連一個像樣的度蜜月地方都沒去過,這像話嗎?」

「度蜜月?…」

「對啊!人家都是去那什麼夏威夷、關島、馬爾地夫或義大利度蜜月的,你們都沒有耶!」

「唉呀,我跟允杰又不在乎…」詠詠笑笑,對奉行〝嚴禁浪費〞原則的方詠詠而言,允杰對她好,任何地方都是天堂,倒不用一定要花上大錢飛到那些知名的度假勝地才算真正見證愛情或背書所謂甜蜜的婚姻。只要有允杰,就算是窩在海邊咖啡館,悠悠閒閒地過上一天,那就是幸福,那就是甜蜜。

「你們不趁現在行動還很方便的時候趕快出去,到時候想去也去不了。」

「什麼行動還很方便啊?」

「妳店還沒開啊!然後妳肚子裡又沒小孩…」金雯意有所指地看著詠詠肚子。「妳難道忘記之前懷孕妳害喜多嚴重,到時候懷了孕,安胎期前不能出門,安完胎後就要等著生了,生完之後短期間也要照顧小孩還是不能去…」

「停!停停停…」詠詠趕緊打斷滔滔不絕的金雯。「妳越說越遠了啦!」

「我才不遠咧,搞不好,下一個馬上就來了…」金雯神婆似地小聲嘟囔著。「不然妳叫項允杰帶妳再去廈門玩一趟嘛!」金雯竊笑,那個地方蠻旺子的,她心想。

「…廈門…」詠詠想起了允杰買給她那座可以欣賞漂亮海景的公寓,還有她在陽台上的主動告白…想著想著臉不禁紅了起來,於是趕忙轉移話題:「說到廈門,我聽允杰說,那個小章好像下個月要來台北一趟,允杰說要好好接待他呢!」

「小章…」金雯轉著念頭。「妳是說,那個律師啊?」

「嗯。」

「…欸欸,方詠詠啊…」

「什麼?」

「好歹我跟那個小章,也算相識一場!想當初在廈門的時候,要不是我一直推波助瀾、么喝著他一起幫妳跟項允杰炒熱氣氛,你們的後來也不會那麼曲折離奇、精彩萬分…」

「妳到底想說什麼?」詠詠停住黏馬賽克的動作,望著她的好二姐。

「我是想說,你們接待他的時候,能不能邀我一起、一起招待他呢…」金雯搓弄著手指,終於吞吐出她再簡單不過的心意。

*****

(項宅)

「…那你晚上開車小心點…別忘了要去吃飯…嗯…我知道…晚上見。」掛上電話,方詠詠還留戀萬分地盯著話筒出神,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告訴項夫人剛剛允杰的來電。

「允杰說,他們的會議還要再一段時間,叫我們先吃,別等他們了。」

「也好。這爺兒三啊,一忙起來就六親不認、日夜不分的。讓他們自己招呼自己去,我們就別等他們,先開動吧。」項夫人招呼著媳婦兒入座,一邊動筷,一邊滿意地看著詠詠。「其實,吃不到妳做的菜,我看叫什麼山珍海味都不入他們的味。現在就連老頭子的嘴都被妳養刁了!有時候要他帶我上個餐館什麼的,他直接回我:還沒有詠詠做的好!妳聽!」

「其實爸的口味很清淡,我都怕我的調味過鹹過重了呢。」

「不會!鹹淡適中,剛好!」項夫人爽快地下了評語。「說句實在的,我真替允杰高興,娶到了妳!自從妳來到我們家,整個家的氣氛都開朗了起來,從前那個愛笑愛鬧的允杰回來了,允超跟他爸爸之間劍拔弩張的情況也緩和融洽了,這都是因為妳的關係啊,詠詠。」

「…允杰,以前是很愛笑愛鬧的嗎?」

「是啊…我這個兒子自小溫柔體貼,很會替別人著想。他喜歡把歡樂帶給身邊的人,但有時候,因為害怕讓別人失望,會故意做些什麼或說些反話隱藏自己真正的心意…」項夫人嘆了口氣,「之前跟汪嵐的那段,讓他整個變了。我們只知道他去廈門念了一趟書,然後在沒跟家裡報備的情形下結了個婚又離了婚。回台灣後,就把自己一頭栽進工作裡,從前那套嚴以律己的原則通通放到了工作、生活的環節上,變得又挑剔又犀利…」

詠詠默默聽著項夫人訴說項允杰的點點滴滴,那也是她無從參與的過去,不過從項夫人口中所描述的〝害怕讓別人失望,所以會故意做些什麼或說些反話隱藏自己真正心意〞的項允杰,卻讓她再熟悉不過。她想起了那次失約的遊樂園,還有好多好多次明明就想對她好卻又故意說著讓她失望的客套話之類的戲碼。她知道這個男人用心的方式,她感受過的。

項夫人看著詠詠,溫柔而寵溺地說著:「不過,妳不同。那時候跟汪嵐,兩個人都太年輕,對於人生,他們有太多分歧的看法和選擇…但允杰跟妳,之前從你們的互動相處,媽早看出來,允杰對妳是真心真意的!重點是,允杰願意為了妳而改變,真的,我可不是隨便說說,我兒子的轉變,我這作媽的體認最深!是詠詠妳把從前那個會笑會鬧的項允杰給我帶回來的,媽真不知道有多感激妳!」

詠詠害羞地低下頭,嘴角卻止不住上揚幸福的笑意。


(是嗎?原來,和你相遇,我所看見的,是從前最真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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