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7月7日 星期日

幸福最晴天。續《再見幸福最晴天》08

「喂?汪嵐?我詠詠。妳那邊差不多時間了嗎?那妳在復健室外等等我,我五分鐘後到!」 


聯絡了汪嵐,方詠詠緩緩的穿過病房到大廳的那條長廊,她一邊走,一邊想,說不出是怎樣的感覺,卻又隱隱認為,自己應該把今天看到心潔的這一切告訴某個人,雖然她不能百分之百確定目前還有沒有這個必要…

拿起手機,詠詠正準備要撥號時,白色的手機先一步叮鈴噹啷地響了起來。

「喂,允杰?」看看手錶,九點五十分,允杰睡到現在嗎?

「可以請項太太解釋一下,今天早上關掉我的鬧鐘是什麼意思?還有?為什麼送小念上學不叫我?還有,妳現在在哪裡…」話筒那方傳來一連串的問句,可喜的是,聲音並無惱怒意象,反而夾雜了幾絲近乎孩子氣的戲謔,看來項大少爺心情很好。

「我現在在醫院。」

「在醫院?怎麼了嗎?」原本還笑嘻嘻在開玩笑的項允杰,突然緊張了起來。

「我帶汪嵐來復健…」

「汪嵐?」

「就小念啊,忘了帶衣服課本的,我帶他回汪嵐那兒拿,聽到汪嵐有約今天去作復健,然後黃製作今天臨時有事,然後我今天本來就要到醫院幫我爸拿高血壓的藥,然後、然後就順便了啊…」方詠詠絮絮叨叨地報告著。

「停停停!所以妳沒事?」項允杰又好氣又好笑地打斷老婆的嘟囔:「沒事就好…」最後那句沒事就好,項允杰是念在嘴巴裡說給自己聽的。鬆了口氣的他接著轉回原本的輕快語氣:「…要去醫院,不會找我一起喔?而且妳留那什麼字條?什麼『不用浪費健保資源、吃感冒藥預防一下』…難道妳沒聽過,感冒不能亂吃成藥的嗎?還有,妳就這麼不緊張我喔?」

詠詠離開家門前,在枕頭上留了張字條:『沒有發燒,很好很好,那就不用浪費健保資源囉!但還是吃感冒藥預防一下!藥我放在床頭櫃上,睡飽一點,我送小念去學校。P.S.我有煮粥,加熱這件事應該難不倒你吧?記得要吃喔!』

項允杰就是看到那張字條,想到之前詠詠說她胃在痛的時候,已經強調過她不是個會浪費健保資源的人,如今這呼籲竟然落在自己頭上,真不知道該讚美她捍衛政府成本不遺餘力的節省精神,還是該感嘆自己的健康竟如此不受老婆重視。

「哪有!是你自己說你沒事的欸!而且我早上也試過你的體溫了呀…」詠詠辯解著:「那我看你睡得那麼熟,我就想說讓你多睡一下…而且,我本來想,如果我回家你還不舒服,等你睡飽了我可以陪你再來一趟醫院、好好檢查嘛!」詠詠聲音越來越低,雖然沒人在看,但她仍不明所以地漲紅了臉:「才沒有不緊張你哩…」最後那句簡直細若蚊鳴。

聽起來,算體貼喔?電話那頭的項允杰似乎有點滿意,笑了。

「好啦!不跟你說了,我先去找汪嵐,晚點回家再跟你說…」詠詠本想提起她在醫院看到心潔一事,因為急著去接汪嵐,並想直接通知允超這件事,腦筋一轉,很快便決定了還是回家再跟允杰說明。

「記住…」允杰欲言又止,捨不得掛。

「什麼?」

「…要一直想我喔。」允杰笑。

詠詠呆了呆,隨即會意過來,害羞地跟著笑了起來。這項允杰,自從對她表白說他永不放棄的心意之後,整個人在〝愛情〞上的表現,堪稱直率大膽,毫不手軟,很有他在擔任天宇總裁時明快俐落、直中核心的行事作風。「誰要想你啊…好啦!掰…」

跟允杰通完電話,方詠詠看著自己手機數秒,終於,毅然決然地撥出項允超的電話。


*****


(305病房)

孔心潔躺在病床上,若有所思地回顧著方詠詠離開前說的那番話:

『我們來場廚藝比賽吧!』詠詠抬高下巴,聲音清亮,毫無畏懼地迎視著心潔。

『我為什麼要跟妳比?』心潔不耐的應著。

『因為,這個比賽提議,是妳先提起的!妳忘了嗎?』

『那是那個時候!現在是現在,現在我為什麼要跟妳比?』

『因為,我想跟妳比。』會心的微笑始終漾在詠詠眼底眉梢。『我也想看看,什麼都會的孔家大小姐,在做料理這一塊,是不是也跟設計漂亮的衣服一樣得心應手?』說完,她微微側頭,偷偷觀察了一下孔心潔的表情反應。

『我沒興趣跟妳比。』心潔冷哼了一聲。

『也好。』詠詠不置可否地聳聳肩,『那就當妳承認輸給我囉!反正我本來就對我的手藝很有信心。』

『誰說我輸給妳了!』心潔有些惱怒:『不過就是會做幾樣菜、做布朗尼,這麼簡單的事情誰不會作?』

『那妳是接受我的挑戰囉?』

心潔不語,滿腦子想著要怎樣回應並回擊方詠詠。

『時間,妳定,不要說我欺負妳現在身體還沒痊癒,看是一個月或三個月後…啊!給妳充裕點的時間,就三個月吧,地點嘛…選項家妳一定會說那是我熟悉的地盤,我可不想讓妳有太多藉口,如果方便而且妳也願意的話,就在妳家的餐廳,一決勝負吧!』詠詠笑吟吟地說著,不給心潔有打斷的機會:『至於評審嘛…就請妳爸爸妳媽媽,跟…項董事長、董事長夫人來評分好了!』說到自己公婆,她還是不太好意思直呼〝爸〞〝媽〞。『如果妳不認為允杰、允超會有偏袒的話,我是不反對也找他們兄弟倆加入裁決啦…』

(…方詠詠,妳到底在想什麼?)心潔輕喟了一聲,眼睛一瞬也不瞬地望著頂上的天花板,不斷思考、反覆問著自己:為什麼剛剛方詠詠批哩啪啦倒出這一大串荒謬絕倫、不具任何意義的可笑提議時,自己平常最會對她使出的那一套奚落與針鋒相對,突然間完全失靈、派不上用場,是因為生病的關係嗎?她好像不懂該怎麼回嘴或冷言冷語回批一番了,只能呆呆地聽完,然後,再被動(也像是被迫)地接受這提議。

三個月後的廚藝比賽?(這就是妳這個等級的傻瓜會想得到的激勵方式嗎?)心潔心中一陣震盪。摒除乍聽到時的排斥、抗拒跟不以為然,她突然胸口莫名發熱,好像開始有些意願要來認真面對這個戰書了!心潔一邊想,一邊低聲念叨著:「搞什麼嘛!區區一個做料理的競賽,我孔心潔難道還會有做不到的事嗎?這不入流的激將法…」不入流歸不入流,然而她這堂堂孔家千金大小姐終究還是被激了…

「在想什麼?」

正神思不屬胡亂發想間,一個修長瘦高的身影驀然間湊近了她的病床前,伴隨著一道沉穩、內斂卻又藏匿不住某種溫暖氛圍的關懷──

孔心潔猛一回神,目光便對上了項允超那對炯炯發光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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