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7月6日 星期日

我的自由年代。續《喜歡。兩個人》5-3

Chatpter 5-3

劉松衡二審開庭前,流川的母親何碧玟忽然回到了台灣。她找了一天白天的時間,沒有通知流川,逕自來到監獄的會客室裡,與她曾經最無法坦然面對的人,進行了一場奇妙的溝通。


離開會客室的碧,臉上掛著兩道清亮的淚水,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終於得到長久以來一直期盼能夠解脫的允諾,但在獄中的那個人,卻在這一次心平氣和的談話中,為他曾經太過自以為是的霸道箝制向碧深深致歉,甚至還認真鼓勵她,勇於為自己開心的活、自在的活。

他說現在的他十分慶幸與感謝,在自己為時尚不算晚的年歲裡,身處這看似為他往後政治生涯套縛著數道難解桎梏的牢籠中,他卻才發現並深刻地領悟,他的父親和令他感到驕傲的兒子,為他找到了,『自由』。

把這些話都告訴了流川。聽完當下,流川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很用力地抱住,他自中學以後就不曾在外人(尤其是他)面前卸下那強壓所有委屈憤恨不甘面容、多年抑鬱一齊崩散後淚流不止的母親。


***

當天晚上,何碧讓流川邀請嘉恩來家裡吃頓晚飯。

自從弊案發生,劉家已經沒有張媽的幫忙了,碧回來前,家裡大小事都是流川自己一人張羅。這回碧親自下廚,流川看著母親在家裡忙進忙出,心裡總是漫溢著一股難言的感慨。

那曾是他很盼望每天放學回家後可以看見的景象──

媽媽在家裡,為了晚餐的菜色而忙碌;而剛放學回家的他,會自動自發洗好手,在房間內從容寫完老師規定的功課,甚至再多預習明天的上課內容,然後母子倆一起等著爸爸回家吃晚餐。

而劉松衡,他崇拜敬愛的爸爸,會在每晚闔家共樂的餐桌上,眉飛色舞地說著這幾天、誰跟誰又提出了一連串好棒的計劃,那將會為國家社會帶來怎樣的便利與進步,也許還有選民們曾擔憂建議的問題都可以連帶一起被處理好…

那是流川心中,為了社會公平正義奮力打拼貢獻的立委爸爸最該有的模樣,而他自己也將會長成為不需要父母擔心、秉持著為公眾服務、盡社會道義的理想、讓劉松衡無時不刻為其感到驕傲的兒子。

──而伴隨著一天天成長,即便流川始終不曾拋離心底最深的渴望,但態勢卻一天天往自己最不想見的局面發展,就在今天,終究是成了再難彌補挽回的遺憾。

「怎麼還站在那裡?快去把嘉恩接過來啊。」碧問。

「啊?噢。」流川如夢初醒。車鑰匙拿在手裡,本已打算出門。躊躇間,他轉身對著母親忙碌的背影喊了聲:「媽…」

「嗯?」

「嘉恩爸爸說過,親情是一輩子的…」

看著兒子的欲言又止,碧淡然一笑:「嗯。所以呢?」

「妳跟爸的感情可以重新再選擇…但我對你們兩個…」

「我知道,」碧微笑打斷兒子:「我們的關係是一輩子的。我是,我跟你爸…都是。」

流川心底湧起了一陣心酸,但他只能勉力要自己釋懷。

事事都改變,但也許事事都沒變。無論如何,他知道母親的心是舒坦的,也更自在了。放下,或者是對爸爸、對媽咪兩個人都最好的選擇。

「所以你更要好好把握住你想要的!人生很多難解的習題是需要放手,但更多時候,放手只會讓自己甚至是對方,與幸福一再的錯過。」碧語重心長。

「嗯,知道。」


***

「哪有這樣,第一次跟你媽媽見面,是被你這樣抱著進你家的…」挨靠著流川的嘉恩,臉蛋由始至終呈現著一抹可愛的紅暈。「這樣…感覺是不是很沒禮貌?」

劉家車庫連接客廳的一段階梯,並不怎麼方便輪椅進出,流川索性一下車就抱著嘉恩走進自己家門。

但懷中那位到處注意細節並不斷懷疑自己哪裡不夠好的林嘉恩,每每提出的問題都既傻氣又好可愛,流川眼底的款款深情,忍不住增添了幾許笑意。

「你不要笑我啦,我…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第一次來我家找我,妳還跟我爸一起吃了飯,那時看妳侃侃而談,感覺也沒這麼緊張。」流川的笑容裡隱隱別有涵義,好像有許多心照不宣的秘密,只是不想讓嘉恩更害羞而沒說出來。

「…我只是覺得這樣見你媽媽很不好意思嘛…」嘉恩嘟嘴,看到流川的笑,她皺眉懷疑:「欸,你的笑容很詭異…」

「有嗎?」

「有。」

「說這麼多次還是記不住…」他俯過頭去,在嘉恩耳邊輕輕說著:「笑妳是因為喜歡妳。」

嘉恩的臉燙得簡直要冒煙,用手推抵著流川肩頭不斷嚷嚷:「好了!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放心吧,我媽咪一定很喜歡妳。僅次於我喜歡的那種喜歡…」流川竭力想讓嘉恩放鬆心情,從他嘴裡吐露出來的,說是鼓勵,更像是喁喁情話。嘉恩的臉不時紅通通像個熟透的蘋果,雖然一直嚷著要下來,卻常一不小心又被他一兩句話撓得忘情繼續緊著對方脖子。

「…我只在電視上看過你媽媽一次,她好年輕漂亮。」

「她是個很知道自己兒子想要什麼的母親,只是很多時候,即使支持,她也無能為力…」

想起上回劉松衡無預警到【思想起】跟恩爸過招試探,一度還把場面氣氛弄得有點僵,擔心嘉恩對碧有著跟劉松衡相類似的不良印象,流川還想再幫碧補充些什麼:「她跟我爸…很不一樣。」談到父親,流川總不免把語氣刻意轉淡。

但嘉恩如往常一樣,目光溫和清亮,貼心給了他一道陽光般的嘻嘻微笑:「但不論是對你媽媽或對你爸,你的喜歡,都是一樣的吧?」

看著懷中心思通透如玉,對他的體貼瞭解幾乎更勝自己的聰慧女孩,流川打從心底燦然地笑了。


***

進到劉家客廳,雖然流川第一時間把嘉恩放到了沙發上,但一看到碧從廚房走出來熱情相迎,嘉恩還是緊張萬分扶著流川手,恭敬站起。

「劉…阿姨好。」流川的媽媽皮膚白皙、一身時尚裝扮氣度合宜,雍容中不失高雅,很給人一種用知性浪漫在感受生活的藝術家感。嘉恩甚至覺得她太年輕,年輕得不像有一個流川這麼大兒子的媽。

「歡迎啊,嘉恩。抱歉我不常在台灣,早該見見能讓我兒子變得這麼多又這麼成熟的妳。」

流川讓自己的媽媽這麼一說,耳根都紅了起來。看到這樣的流川,嘉恩覺得很有趣。

「妳坐妳坐!」碧招呼著,語氣裡滿是令人心安的溫和鼓勵:「不用太拘束,好嗎?今天純粹家裡人用餐,張媽不在,我的手藝可不太好,嘉恩妳要多包涵。」

「我媽的橙汁排骨最好吃。」

「就我兒子最捧場。」碧笑得開心,原來,流川單邊嘴角微微上揚的笑容源自於媽媽。

「那,接下來就由我來服務兩位小姐吧。」流川解下腕上手錶,一副要小露身手的模樣。「我來把菜端出來,這位美麗的小姐,妳先坐著休息一下!嘉恩,妳也不要站太久,坐一下。」

感受著流川溫柔貼心且孝順的一面,嘉恩和碧不自覺地對看了一眼,臉上同時浮現一種瞭解欣慰的微笑。兩個同樣用心愛著並真心關懷同一個男人的女人,這一刻對彼此『心』的熟悉與信任竟是如此不可思議的接近。


6 則留言:

  1. 終於又等到了,謝謝妳的辛苦。 天馬行空的把妳的文筆加上自由海的川恩。 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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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有同好願意跟我一起分享,我就好開心好有動力了^^ 謝謝妳一直的鼓勵跟支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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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寫了半天對川媽的不滿後又擦掉...實在是想來想去,她也不過就是想離婚而不可得,勉強掛名的女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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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而且老劉出事後,她也幫自己找了很完美的說詞,就大大方方地不去探監耶^^
      這已經超越了一般的任性,認真說起來川媽根本就活得很隨心所欲阿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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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應該這麼說,在我們的年層,有著道德,傳統,與自由的壓力,糾葛。 很難去衝破罩住我們身上的那張網! 相信劉媽本身也是很掙扎的吧! 入戲太深^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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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川媽就很三毛阿,只不過老劉不是她的荷西...(所以就反叛了)
      真是的,怎麼這麼任性....(流川貌)
      X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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